2011/05/24

【重建觀點】災後另一個人為災難:訪視者與被訪視者「天地之差」的觀念!

災後另一個人為災難:

      訪視者與被訪視者「天地之差」的觀念!

前言:
屏東災區的心靈重建部分在上個月已開始著手進行部落的訪視工作。負責專案工作人員的霧台鄉魯凱族人杜惠蘭表示:「風災之後衝擊最大的是老人家,這群老人家從沒有生命到有生命都住在那邊,到八八風災發生之前,所有的生命記憶都是從部落開始。」可是部落的年青人,或是中生代的族人都是在都市中成長的。幾乎在整個人生奮鬥期結束後,回到部落也都將進60歲左右。所以,其實在風災過程受到最大的傷害是老人家。

杜惠蘭表示,「部落族人在風災遷徙的過程,已經夠沒有安全感的狀態下,又接收了許多不正確的傳聞或是危言聳聽的對話,部落的老人家怎麼承受的了這樣壓迫的遷居過程?」訪視者與被訪視者「天地之差」的觀念無形中演變成影響災區族人進入穩定生活的另一個人為災難!

而小孩的部分,則是災後安置的問題。族人表示,「強迫了他們接收到不該聽的,不該看到的一些超年齡層的行為與思維。」

而針對訪視工作本身,她表示,由於目前訪視的工作團隊都是部落自己的族人,所以對部落裡各個人際關係的互動與熟悉度有一定的了解,「部落的人都是熟悉很久的關係,所以有不一樣的狀態或現象發生時,那個敏銳感是可以馬上感覺的到。」

八八風災後心靈重建工作在災區持續不斷的進行,在災後一年半後,訪視工作需要突破還有遇到的瓶頸又是什麼樣的問題?以下是魯凱族杜惠蘭的專訪整理報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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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惠蘭表示,「災區重建過程小孩遇到最嚴重的狀況是災後安置的過程,強迫了他們不該聽的,不該看到的一些超年齡層的行為與思維。」(上圖為大鳥部落的排灣族小朋友)


訪視者與被訪視者「天地之差」的觀念影響

「因為是自己熟悉的族人,當溝通狀態出現較消極的態度時,那個敏感的直覺就會去關心發生了什麼事」,杜惠蘭說著目前訪視的經驗感受。

她也表示,雖然這樣的訪視工作是論件計酬,但她也不希望這樣的計薪方式讓這份工作變了質。她說,「不要去問這個訪視工作可以賺多少錢,只問自己對這個訪視的案子付出了多少關心。」

在訪視工作進行一個階段時,她表示,以前政府做訪視這一塊,都沒有想過透過當地人的基層服務來了解當地人的狀況。她也提出了過去訪視工作部落族人的難處說,「部落的族人也搞不清楚來訪視的單位是從哪裡來的,或是真正的目的。部落的老人家怎麼會懂那麼多?」

她也提到,今天為什麼長治百合園區那麼多的爭論?!她說,「那時候去做訪視的慈濟直接問說你們家住幾個人造成許多問題,就是因為他們不是當地人,不了解部落的狀況。慈濟問部落老人家,家裡住幾個人,當然平常生活是夫妻兩人,但是家中有7、8個人或是甚至12個人都有。」

她也表示,第一期永久屋的問題陰影到現在都還存留在部落中。族人也都表示,人數登記錯誤的永久屋住戶也沒有進一步去解決。這個發生的癥結主要就是來訪視調查的人,對於本地的生活狀況根本不甚了解,所以也造成訪視者對被訪視的族人上觀念的「天地之差」!

因此她也同時提到,「同樣的,在心靈重建這塊怎麼可以找一個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去做這個東西,那樣絕對問不到一個比較正確的答案或發現問題背後的原因。」


災區部落耆老的生活壓力
對於第一期永久屋慈濟訪視造成分配不公的問題,她也表示:「其實之前第一期永久屋發生的問題不是在宗教,而是剛好有一個縫隙被穿進去。」

她提到,就算是宗教,宗教在人世間只是一個人的團體,部落族人也少有機會跟慈濟接觸與互動,本來是一件好好的事情,但因「我不夠瞭解你,誤解了你的意思。」讓事情變得複雜。她表示:「而且也不會因為上(慈濟)早課的關係,就改變了宗教信仰。如果這個人的信仰很成熟,他會受影響嗎?」

另外,族人在風災遷徙的過程,已經夠沒有安全感的狀態下,又接收了許多不正確的傳聞或是危言聳聽的對話,部落的老人家更承受不了這樣壓迫的遷居過程。

「不正確的說法或是負面的引導,都對老人家產生負面影響,老人家聽到了負面的說詞,心裡當然會生病。」她說,「這段日子多少老人家死掉?在山上老人家可以很活躍,到這邊行動變的遲緩,為什麼?就是這個原因!」

杜惠蘭也表示,而造成老人家心裡另一個傷害的原因,因為長治百合部落已經不是老人家所熟悉的空氣,眼睛所看過去環境也不是從前的樣子。「那個生活的態度要改變,靈魂肉身都不快樂,這群下山的族人又怎麼會在新的環境生活的快樂?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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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惠蘭表示,「族人在風災遷徙的過程,已經夠沒有安全感的狀態下,又接收了許多不正確的傳聞或是危言聳聽的對話,老人家怎麼承受的了這樣壓迫的遷居過程?」(上圖為好茶村的婦人)


公部門與NGO重複性質的工作計畫:打亂災區族人的生活步調
而災後各相關單位所支援的重建影響的狀況她則指出,「霧台鄉公所一天到晚辦活動,那些活動沒有增加這些災民的改變以及成長,只是讓部落族人覺得困擾,一些有的沒的活動以及無關緊要的開會。繁雜的瑣事讓災區的族人沒有自我的空間去思考,下一步的未來要怎麼規劃?」

「世界展望會所辦的活動大多是重複性質,鄉公所也搞不清楚他自己應該要做的工作是哪些?變成越解決越有問題!」

如何讓社會資源進入到部落發揮更大的價值?在重建過程也出現同性質的工作計畫不斷的被舉辦,壓迫到族人的生活空間,也打亂了部落族人思考自己想要發展與想要什麼的狀態。


目前訪視問題:要先滅火,才能重新再度被部落接受與信任。
世展在部落執行生活重建的工作的方式,也讓在地族人要再進一步關心部落生活時,產生了另一個更棘手的問題。「你要寫什麼報告?」在進行訪視時總是遇到被訪視的族人這樣的回應。

杜惠蘭說,「我們後面的人要接多難接?因為他們前面做訪視的人要嘛就是拿照相機,要嘛就是拿簿子作填寫記錄。部落紛紛反應,對於外界生活重建中心這樣的作法都怕到了!」

杜惠蘭也表示:「我們都同樣是部落的族人,我們怎麼會不知道族人內心所抗拒不舒服的地方是什麼?因為當初部落族人一開始對於外來慈善團體的信任,說出真實的情況,結果問題也沒有被解決,只是讓服務當地部落的慈善機構組織可以『交差了事』。」

她說,「就是這樣,所以我們後面在接的人要先滅火,才能重新再度被部落接受與信任。」


心靈重建:需要時間去緩衝
部落族人表示,過去族人下山工作生活是居於自願以及自己所做的決定,如今風災的影響變成大部分的遷村變成非自願性的一個遷居過程,對部落族人來講這是最需要時間緩衝的一個原因。

而也同時在緩衝的這一段期間需要一個健康的思維,來增強部落族人在山下新環境的適應以及應變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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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落族人表示,過去族人下山工作生活是居於自願以及自己所做的決定,如今風災的影響變成大部分的遷村變成非自願性的一個遷居過程,對部落族人來講這是最需要時間緩衝的一個原因。(上圖為今年一月初時台24線道路修建現況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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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落族人表示,災後年輕人較不受影響的原因主要是,「部落年輕人成年後的生活都在都市打拼求學,對部落根本沒有機會付出,自然對部落情感的連結是很有限的。」(上圖為禮納里部落大社村,部落小朋友在接上遊戲的日常生活。)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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